王朔陈丹青都粉的作家不多,我们找到了一头

2023-05-10 14:56:27


文丨三皮

 

后面的人拿起笔来,思前想后还是算了。

眼前有景道不得。

前面这个人,

是钟阿城。

 

评说阿城的,多有酷似阿城的隽语。印象最深的还是王朔的月旦,他说的是,“北京这地方每三十年就出一个人精,现在这人精就是阿城。如果追星只能追一个人,我就追阿城。阿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在纽约,他们小圈子经常在阿城家里聚会,听阿城神侃,大家笑得肚子疼,而且好几年没有一回内容是重复的。阿城重视生活多于重视写作,惟如此,才给他们留下写作的空间。”说起来,我也是钟阿城的fans之一。

 

01


半夜无眠,YOUKU里头找阿城,找出echo做的一档青年文化季,先推“阿城和他的名人读者们”,汉唐文化这回用不少心思,请陈丹青、、黄章晋数人,说片刻因由、读几段旧书。人皆粉他,提起来每带崇拜口风,这不奇怪,钟老师的好,是你一旦读进去,就要痴迷进去,完全身不由己。本来不会写的,反正写不下去;会写几笔闲文的,不会写了,以为有这么一根标杆立在那里,还是交笔投降,听他絮叨的好。

 

早上把一排旧书翻出来,挑《遍地风流》读,初读已是十七年前,末一页留了稚拙的钢笔字(碳素墨水都洇成一团,依稀可辨),是二十三四岁的口气:端的一张好嘴,这厮脑海到底藏多少稀奇古怪的玩艺儿?二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晨。秋水斋。

 

那秋水斋远在四千里外,故里二楼一爿小书房,巴掌大一块地方,算什么斋呢?收了几册周作人,也就胆感意淫,觉得屁大的个屋子有几百册书籍卧着,即可称一称“斋”,或称“阁”、称“轩”、称“堂”,称一切自以为是的雅致名儿,哄自己开心。

 

延宕至今,三两年方始重归一趟故里,那“秋水斋”是早就尘灰掉了,架上老书也只成了蠹鱼的食粮,鲜有管束,自得其乐成乡间天堂。

 

十七年前即是读罢遍地风流,也是做不到风流遍地的,以致会以“一张好嘴”牵强对付观感。甚至,是把小短篇当成单口相声去读的。腔调味十足,这即是钟所言的少年文章:文章是状态的流露,年轻的时候当然就流露出年轻的状态。状态一过,就再也写不到了。所以现在来改那时的文章,难下笔,越描越枯,不如不改。状态原来是不可以欺负的,它任性之极,就是丑,也丑得有志气,不得不敬它。

 

人生不过一辈子,凡所经历也都是命定而成,走过来了,也不必鄙薄它,以为“当不至于此”其实是事后的侥幸,重临故地、故时,也还是“至于此”,人、事照旧,文章更不例外。再说文章亦只小事,何足挂齿。

 

阿城其实不大容易流行得起来的,他有点重(四声)阅读的乐趣,字后头每藏着话,要年纪与识养拆解,解剖学似的,根根须须都有刻意为之的气节。

 

至于我,勤翻的一篇《棋王》之外,却是那两本更薄的闲谈,一个七万余字的《威尼斯日记》,一个八万字节的《闲话闲说》。简体版之外又买竖排版读,好像写到那两本他才愈发地字正腔圆了,妥协掉,不再纠结在往时趣味上,又纵深一层,那纵深却又是轻盈的,好比身藏凶器而照旧衣锦夜行。是要在闲话中积蓄几口元气去完成他的洛书河图。

 

02


一九九八年年底,钟阿城给《遍地风流》写自序,写到最后两节,写的是:青春难写,还在于写者要成熟到能感觉感觉。理会到感觉,写出来的不是感觉,而是理会。感觉到感觉,写出来才会是感觉。这个意思不玄,只是难理会得。编集旧东西,头皮要硬一些,硬着头皮才能将一些现在看来脸红的东西集在一起送去出版。

 

这一本薄书,拢共不过11万7000个字,一多半写的都是30年来前(现在得说成50来年前啦)的旧事,分了四辑:“遍地风流”五篇;“彼时正年轻”十四篇;最多的是“杂色”三十八篇;“其它”最少,“其它”只有短短两篇,辑到里头大约是要说天才和蠢汉都不是天生的,天才也有蹒跚期,撒尿和泥、自以为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其它”里的“故宫散韵”真是散得没着没落,想把文字游戏起来,力气还不够,好端端的素材弄成了一缸浆糊。而“画龙点睛”似乎在尝试一样故事的多角度讲法,是在玩实验了,玩得有些心有旁骛,简单得不像阿城应该写的,得亏他没有一意孤行下去,照着那条路子,大抵是要渐行渐远,阿城混成阿镇(进三四线)了的吧。

 

钟先生使人夸耀的还不全在文章修为上,大家简直更看好他的驳杂,能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总有他“酝酿之必要;徒然之必要;将无用弄出有用的奇思妙想”。但他也并非达芬奇,绘画、木作甚而至于五金、服饰,丁光五四敲出台手工老爷车去卖,如斯等等,也不过是中人之资。能而已,还谈不上惊若天人。祖师爷赏饭应该不是赏百家饭,达芬奇可以例外,想必达芬奇就是祖师爷,饭是不靠别人赏的。

 

遍地风流里的青春简直都是些血色青春,没办法啊,那是地地道道的1966年,荒诞也是集体主义的荒诞。好些语气可以在和他完全无涉的王小波那里看到,也可以在和他稍稍有涉的汪曾祺的一些篇章中不期而遇,甚至也能看到张爱玲的影子。

 

阿城自然不是张爱玲了,写那些短文的年纪张爱玲简直还陈尸朽纸堆中,没有挖掘出来。他是清明节出生的,出生后运动连着运动,反来反去,上山、下乡,光是下乡就辗转了山西、内蒙、云南。到哪里去见张爱玲?

 

竟还可以看到一些依稀仿佛的语调,大约也是时代的灌输和赋予。下笔情不自禁,写完如魂附体。过了那个年纪,事后再写,怕就写不出来了。

 

03


要他再写,文从字顺,更如魏晋风骨。譬如写公元一千九百九十二年五月十八日在威尼斯的一天——下午开始刮风,圣马可广场上那些接吻的人,风使他们像在诀别。游客在风里都显得很严肃。——任何一天都十二个时辰,他这一天只是记的一刹,定格了,严肃得像小品。那诀别的恋人,严肃的游客于今皆散落在何处呢?

 

圣马可广场上的风当然还是要刮的,有海水的潮腥味道,从往事之中悠悠吹来,可以宁静一个下午,也可以形成一个惬意的默读岁月。它们事关阿城,无不闪烁着思维的逸乐与闲趣。 

 

·二零一八年四月一日



 《遍地风流》

作者:  阿城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出版年: 1998

页数: 245

定价: 12.00



《威尼斯日记》

作者:  阿城

出版社: 中华书局

出版年: 2015-5

页数: 149

定价: 49.00元



《闲话闲说》

作者:  阿城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副标题: 阿城文集 之五

出版年: 2016-3

页数: 158

定价: 56.00元


 

《洛书河图》

作者:  阿城

出版社: 中华书局

副标题: 文明的造型探源

出版年: 2014-6-1

页数: 190

定价: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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