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先生们之黄永玉:九十四的黄永玉,依然每天在工作

2023-05-10 14:56:27

九十四的黄永玉,依然每天在工作


文 | 李辉


“我们这里的人只想做事”


二〇一八年元旦如期来临。


也是巧合,一月一日,星期一,该我推送文章日子。

 

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在《环球人物》杂志开设的“先生们”专栏,居然一下子到了写最后一位先生的时候。从第一篇巴金开始,二十三位先生陆续亮相,与他们交往的点点滴滴,存留在心,难以忘怀。


最后一位,我想应该写写黄永玉先生。一位九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从来没有停下脚步,总是在不断创作。时常与他聊天,他总是会说:“我每年都想做有意思的事。”


我想,他说这句话时,也许想到表叔沈从文一九四九年夏天写给他的一封长信。当时,黄永玉在香港,一边画画、木刻,一边写诗歌、散文、编电影剧本。表叔写来的这封信,令他感动。


1949年发表沈从文书信的《大公报》版式。


沈从文这封信,八月十一日发表于香港《大公报》“大公园” 副刊头条,收信人姓名隐去,以××代替,标题《我们这里的人只想做事》,署名“沈从文”。标题下面配以题花。题花为两条小船,寓漂泊之舟找到了栖身港湾之意,这题花正是黄永玉亲笔所绘。  


“我们这里的人只想做事。”的确,我接触的许多先生,无论在任何环境里,哪怕身处逆境,做事一直是他们心中所系。做事,让他们内心沉稳而从容,文化的一点一滴,其实就是在做每一件事情的过程中积累,延续。


正是如此,他们的生命才没有荒废,才在文化创造中安身立命。我难以设想,如果没有这些先生们的恩惠,没有他们事无巨细的教诲指点,我真的会变得非常脆弱与浅薄。对于这些先生,惟有敬重而感恩。


1950年沈从文与香港来的表侄黄永玉在家门前,冯至 摄。


沈从文一九四九年夏天的来信,令黄永玉为之感动。第二年,一九五〇年夏天,黄永玉与梅溪从香港前往北京,时隔十几年与沈从文重逢。这次重逢,决定他离开香港,于一九五三年回到北京。


黄永玉在《太阳下的风景》说:“ 解放后,他是第一个要我回北京参加工作的人。不久,我和梅溪背着一架相机和满满一皮挎包的钞票上北京来探望从文表叔和婶婶以及两个小表弟了。”


第一次来到北京,带有相机的黄永玉与梅溪游遍北京名胜,拍摄了一批风景照,更为难得的留下了他与沈从文的合影,拍摄者则是五四时代的著名诗人冯至。


北京之行与表叔一家团聚,亲身感受新时代的兴奋,黄永玉做出了以后来北京生活的决定。返回香港后,他们写信把这一想法告诉了沈从文,沈从文于一九五〇年九月十二日给梅溪写去一封约三千多字的长信。


沈从文在回复梅溪的信中说,他们的来访为自己一家带来了快乐。得知他们已有计划将到北京来生活,沈从文尤为兴奋。他说,愿意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黄永玉,还为他们两位从文学和艺术两方面设计发展方向,鼓励他们以自己的创造而尽快融于新的社会。


半个多世纪后读此信,仍然可以强烈感受到沈从文似乎全然抛弃旧我之后的镇静与从容。沈从文甚至还向黄永玉提出了具体的建议: 


读你们的来信,说到将来会来北京住下去,我是如何高兴!趁我头脑还能得用时来,有些对于工作的本质理解,有些看法,有些未能完成的理想,有些具发展性和延续性的工作经验,一定会对于永玉有用处的。


……


永玉将来还得到东北去走走,西北走走,看看云冈敦煌,和黑龙江的黑土,鞍山大铁矿,以及内蒙古包中的大小蒙古人,这一切对你们都需要,学画和文学全需要。可得先有个准备条件,即把身体弄好。你们两人都得在健康上也努点力。


加强学习,是爱国家一个条件。国家事情多,要一个人敌十个人用。要鼓励永玉多作点事,这也就是你的创作的一部分。我两年来写信能力全丢失了,不知可说得对不对。



一九五三年,黄永玉带着妻子梅溪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黑蛮,离开香港,前往北京。火车抵达位于前门的北京火车站。年过半百的沈从文,一个人站在月台上迎接他们。从此, 他们一起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果然如沈从文所说,来到北京的黄永玉,,走进大兴安岭地区,一呆就是几个月。他拍摄照片,撰写散文《森林小学》等,。


12岁远离凤凰来到厦门集美学校的黄永玉。


1983年获奖诗集《曾经有过那种时候》。


黄永玉一生从来没有空闲过,无论在任何情形下,他都会找一个突破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三十年代末开始学木刻;四十年代开始写长诗、小说与散文;五十年代初写电影剧本《儿女经》;五十年代在荣宝斋学套色木刻,完成著名的《阿诗玛》和齐白石肖像;六十年代写“动物寓言”;七十年代干校期间躲在被窝里写《老婆呀,不要哭》;七十年代末写《太阳下的风景》,出版诗集《曾经有过那种时候》并获得中国作协的第一届诗歌奖;八十年代写一组“比我老的老头”;九十年代写《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大胖子张老闷外传》、《无愁河的浪荡汉子》……


网络上经常出现黄永玉的句子,不妨称作“黄永玉金句”。在《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里,他写过这样一句话:“你刚刚抵达一个地方,马上感到有一种离别的隐痛,就说明你爱上它了。”


爱,就是倾注全力做事。永远做有意思的事,这就是一个人终其一生的生命力所在。


黄永玉对家乡相关的人与事,总是倾心去做。


1982年,黄永玉张梅溪夫妇陪同表叔沈从文张兆和夫妇,最后一次回凤凰。


黄永玉题写的陈寅恪夫妇墓碑。


陈寅恪先生的祖父陈宝箴在凤凰主政,父亲陈三立随之前往。陈寅恪的哥哥陈衡恪(著名画家陈师曾)就在凤凰衙门诞生。


黄永玉读一篇文章,听说陈寅恪的骨灰一直未能入土为安,他请担任过江西省委书记的毛致用先生帮忙,两人驱车从长沙前往南昌和庐山,费劲周折,最终柳暗花明,陈寅恪墓地在庐山植物园入土为安,他和许多人一起完成这一心愿。


位于凤凰南华山的陈渠珍墓地,李辉 摄。


被称为“湘西王”的陈渠珍也是长期在湘西主政,表叔沈从文曾在他的手下当文书。受陈渠珍儿女之托,黄永玉将陈渠珍骨灰从长沙迁回凤凰南华山。黄永玉请黄苗子先生为陈渠珍写下最后大字“凤凰陈公渠珍之墓”。


 征得陈家儿女的同意,黄永玉陈渠珍墓地前面,设计爱恋陈渠珍的藏族西原姑娘的雕塑匍匐爬在墓地之前。一个非常美丽的瞬间!在这里,陈渠珍和西原,融于凤凰。


爱桥 (1)。


爱桥 (2)。


爱桥 (3)。


肥桥 (1)。


肥桥 (2)。


花桥 (1)。


花桥 (2)。


醉桥 (1)。


醉桥 (2)。


醉桥 (3)。


醉桥 (4)。


醉桥 (5)。


十年之间,黄永玉自己捐款在家乡凤凰和吉首分别各修了四座桥。凤凰四座桥分别为风桥、雨桥、雪桥、雾桥,吉首的四座桥分别为花桥、爱桥、肥桥、醉桥。八座桥,成为吸引游客和当地民众的地方。


三年前,黄永玉想到应该在吉首建一个美术馆,供当地年轻画家们有展览的地方。他又捐出许多钱,请著名建筑设计师张永和设计一个桥上美术馆。期待这个桥上美术馆早日落成,必将成为吉首河上的一大景观……


猴票与十二生肖


1980年猴票。


十二年前的二〇〇六年,丙戌年,狗年。一九八〇年,黄永玉曾设计一幅著名的猴年生肖邮票,中国集邮公司希望他也为丙戌年再设计一枚狗年生肖邮票。


比我老的老头藏书票。


黄永玉别出心裁画了一幅狗撒尿的形象,未获通过。恰巧此时作家出版社出版珍藏版《比我老的老头》,这幅设计图便成为一枚漂亮的藏书票。画面精致,生动而幽默,黄永玉题跋:“借出的书,走失的狗,惟愿认得路回来。”他把写书人、读书人和藏书人的缘分与情感,妙趣横生地表现出来。


也是这一机遇,黄永玉开始了生肖挂历的创作,一画就是十二年,今年鸡年顺利完成。


黄永玉属鼠,笔下画出的老鼠,活泼、机智、可爱。他画过一幅小老鼠,“我丑,我妈喜欢”这句题跋,让人会心一笑,过目难忘。


黄永玉与动物特别有缘,养过多少动物,难以统计。如今,在家里与他相伴的,还有狗、猫、刺猬、乌龟、鹦鹉……正因为喜欢动物,他才仔细观察动物,了解动物习性,以动物入画。为画生肖,黄永玉会读不同的书,听朋友讲不同的故事。


黄永玉画蛇年挂历:蛇有什么好的,它又不是青蛙。张新颖等不少人都怕蛇,可以看一看。


黄永玉画鼠:我丑,我妈喜欢。


黄永玉与他的猴。


每年画一组农历年属相的生肖画,已是黄永玉乐此不疲的保留节目。猴年画猴,狗年画狗,牛年画牛……有什么相关笑话?有什么趣闻?诗文成语中有哪些可以借用?早早地,他就开始搜集,琢磨。记事本上,顺手记下的一点一滴,或许有一天就孕育了生肖画的灵感,转化成笔下的奇思妙想。


子丑相连,再画己丑牛,他已是八十五岁高龄。以牛为主角的这组生肖画,依然跳跃着活力四射的机智、狡黠和艺术灵感,复有漫溢而出的情趣。一头牛是一幅山野情景,一头牛是一曲民间小调,一头牛甚至又会是俗到极点的趣闻。


与画荷花白鹤颇为不同,他赋予生肖画具有更多的幽默、讽刺等这些漫画的特征。与著名的诗画配系列“永玉六记”一样,他的生肖画,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思维习惯和机智,表现出他的别出心裁,大俗大雅。


2011年在绍兴徐渭故居前写生,李辉 摄。


谁能想到,他把牛顿也归于“牛”的行列,万有引力居然与中国人习惯牛年言吉大喊一声“牛!”紧密相关。谁能想到,在他这里,耳熟能详的成语或故事——初生牛犊不怕虎、庖丁解牛、牛头不对马嘴、牛魔王与孙悟空……或解构,或深化,或平添趣味。至于一幅牛棚中老牛受困,“坦白从宽”的横幅,将他那一代人曾经亲历的尴尬与磨难表现出来,充满情趣的系列,忽然间多了历史沧桑感。


中国传统生肖文化,通常只侧重于热闹与喜庆的渲染,而对于,生肖画既是传统的衔接,生命体验与现实思考的延续。因有黄永玉的创作,生肖文化多了快乐,多了才情,更多了思想的机智和历史的分量。


转眼三十六年过去,丙申年将至,又一个猴年正在走来。中国邮票总公司再请黄永玉出山设计新猴票。一九七九年设计第一枚猴票时,黄永玉五十五岁,今年,已年届九十一岁。一番认真考虑,黄永玉利用创作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的间歇,开始新的猴票创作。


丙申年的猴票为两枚。


2016年 丙申年猴票两枚 (1)。


2016年 丙申年猴票两枚 (2)。


第一枚画面为一只猴子,它一只手抓住树枝,尾巴吊在树上,另一只手捧着一个红艳灿烂的桃子。捧桃献瑞,寄寓吉祥。


第二枚画面为一只母猴抱着两只小猴。设计猴票之前,刚刚宣布中国部分符合条件的夫妻可以生二胎,黄永玉敏感地捕捉这一信息,并将之呈现。一个巧合,当邮票即将发行之时,中国宣布全面放开二胎生育,难怪不少看到颁布这枚怀抱两只猴的新猴票的网友,纷纷发帖惊呼:“难道黄永玉提前知道要放开二胎?”一次猴票的设计,为即将来临的猴年,平添了诸多乐趣。


属鼠的黄永玉和我们两只“猴”在猴票开机仪式上。


二〇一五年八月六日,两枚猴票开机仪式在邮票印厂举行,而在十多天之后,黄永玉就将迎来生日,成为名副其实的九十二岁老头。开机仪式,我特意请来一九六八年出生、属猴的白岩松兄前来参加。人们常说属鼠与属猴的关系好,此话甚是。每次黄永玉有重要活动,如果请岩松主持,他都会尽量前来,有他主持,我们心里特别踏实。 


猴年挂历封面。


猴年挂历。


画完猴票,一年一度的猴年生肖挂历,也进入黄永玉的创作。画到猴年,已是第十一个年头。


丙申年挂历,沿袭以往风格,将猴与历史、现实的关联予以呈现,诙谐、风趣、幽默、温馨尽在其中。


猴年挂历,一幅幅翻阅。新时代敢听、新时代敢看、新时代敢唱……让我这个属猴的不亦乐乎。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黄永玉居然会画猴子美容宫开业图、。耄耋之人,喜欢观察新事物,充满好奇心,再以妙趣横生的笔将之呈现,这样好玩的老头,怎么会老?


《十二个十二个月》由湖南美术出版社2016年12月结集出版。


一年之后,黄永玉又完成鸡年挂历,十二生肖挂历就齐全了。结集出版,书名为《十二个十二月》,由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先后在北京的国家博物馆、长沙的美仑美术馆举办展览。

 

潇洒走一回,宜兴画壶去


画紫砂壶,一直在黄永玉心里念叨着。柳运宠兄的一个建议,终于促成了二〇一六年春天的宜兴之行。九十二岁的黄永玉,四月下旬前往宜兴,在那里一画就是一个月。他把一百多幅《水浒人物》画在紫砂壶上,他画紫藤,画人物……


听黄永玉聊天,他说小小年纪就知道了宜兴紫砂壶。不过,当年在凤凰人嘴里,宜兴不是“宜兴”,说出来是“泥金”。老了,黄永玉越来越认可“泥金”这个叫法,多有诗意!


2016年5月初在宜兴画紫砂壶水浒人物 (1),李辉 摄。


2016年5月初在宜兴画紫砂壶水浒人物 (2),李辉 摄。


说这话时,他刚从宜兴归来。 


“反正每一年每一天呢都安排有自己的工作,正常来讲,小说嘛每天都要写,两个月三万字,再画几张插图。但是每一年自己都感觉要有一点稍微大一点的工作做,一个阶段性的小结。


今年就是画这批紫砂壶。”黄永玉如是说。九十二岁的老人,连续七年不间断地写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已经是很大的事情,他却每年还在想做一件“大事情”,其勃勃生机与创造力,年轻人恐怕也难以相比。


二〇一六年春节期间,他因病住院,出院两个月后,再下决心,执意前往宜兴,完成一个夙愿:把一百多个“水浒人物”,一一画在紫砂壶上!


的确是一件有意思的大事情! 


其实,对黄永玉而言,这也是一份浓浓的家族紫砂情缘。


黄永玉讲述儿时与紫砂壶(“泥金壶”)的故事:“我小的时候,父亲就让我欣赏泥金壶。他说,泥金壶一定要盖严,它来回转,但晃不了。转可以,晃荡不行。这个它做的像机器一样了。”


讲这些话时,黄永玉手持自己画的紫砂壶,来回演示。如今,从父亲传下来的一个紫砂壶,黄永玉一直珍藏家中。一个不等形的壶,画面是一个树兜子与白色梅花。凭记忆,他向我描述祖传的这把紫砂壶。


欣赏紫砂壶,美的熏陶润物无声。儿时黄永玉,在凤凰的廊桥和大街小巷,与丰富的民间艺人的作品相遇:风筝、灯笼、龙、狮、糖人…… 令他喜欢一切美的造型、美的色彩、美的画面。


后来,他学会木刻、绘画,造型艺术同样令他痴迷。如今,最为大家熟悉的,莫过于那只“酒鬼瓶”。三十几年前,这个由麻袋布与泥巴的美妙集合的酒瓶,从此改变中国酒业包装千篇一律的单调局面。


黄永玉在壶盖上题字,李辉 摄。


猴年画紫砂壶:“镜子里外都是猴。”李辉 摄。


柳运宠抱壶,李辉 摄。


宜兴画紫砂壶,他就没有停过。今年十一月,柳运宠兄又从宜兴运来十二个大紫砂壶,坐在客厅里,黄永玉一画就是好几天。一个个巨大的壶,直径长达六十多公分带来人们多少喜悦。


十一月二十六日去看他,已经画好八把大壶,还有四把等着他画。十二月一日再去,他正在画最后一把大壶。这一次,他将李之仪的“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诗句画在壶上。眼睛不花的他,勾勒长江,从头到尾……


他说,等这十二把大壶画好了,在万荷堂举办一个活动,请大家来看看。


多么美妙!


2017年12月1日在六十多公分直径的大紫砂壶上画李之仪词“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一诗 (1) 。


2017年12月1日在六十多公分直径的大紫砂壶上画李之仪词“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一诗 (2) 。


2017年12月1日在六十多公分直径的大紫砂壶上画李之仪词“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一诗 (3) 。


点击收看黄永玉画紫砂壶↓



一个高高的励志标杆


九十四岁的黄永玉,永远在工作。


喜欢看摔跤的他,今年画了一百张左右的中国摔跤速写,自己觉得不满意。可是,对于我们而言,多么了不起!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还在继续创作,从凤凰写到福建,还将继续写到江西、上海、台湾、香港、北京……每两个月黄永玉为《收获》写一期的《无愁河的浪荡汉子》, 两万字左右,自己画插图。


写作中的黄永玉,李辉 摄。


汪曾祺一九五〇年谈黄永玉画展的文章里说到,黄永玉的记忆是他未来创作的源泉。的确,黄永玉的记忆力特别好,他叙述故事的能力也特别强。他是个画家,小说的画面感也很强,他的语言没有受到太多语言的污染。他反对任何成语,除非特别需要,不然不用,尽量不用形容词,所以他的文字跳跃性特别强。


方言写作也是黄永玉的一大特点。他写《朱雀城》,把湘西方言融汇进去。,把闽南话融汇进去。


1996年李辉在香港探望黄永玉先生。


记得一九九六年,我们夫妇到香港看望黄先生,逛了一天后,我说晚上有几个朋友请我吃饭,他说我和你们一块去吧。这些朋友都是闽南人,在桌上他就用闽南话和他们交流。方言写作的运用,许多作家不再运用,其实也是非常遗憾的事情。黄永玉广东话也好,等他写到香港生活时,相信一定会有同样的融汇。


黄永玉时常对我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肯定写不完,如果能够活到一百岁,写到一百岁,写完后你才能带我出去玩。他不止一次对我说,喜欢我这部小说的一定不止一个,如果沈从文看我的小说他一定很高兴,而且他会改来改去。萧乾一定也很喜欢我这个小说。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第一部《朱雀城》三卷本。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第二部《八年》已出版上、下两册。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手稿。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已经完成的篇幅里,黄永玉以具有现代汉语之美的个性叙述,描写自己儿时经历与漂泊,欲勾画出广阔社会背景下的历史沧桑。


沧桑之中,故乡的风俗人情,个体生命的忧伤,漫溢文学的诗意。我们有理由对《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以后的叙述和格局,充满期待,它必将会是一部具有民俗史、生活演进史、历史厚重感的一部长篇巨制。  


将近四十年前,黄永玉在《太阳下的风景》文章里的最后一段话,我特别喜欢:“我们那个小小山城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常常令孩子们产生奔赴他乡的献身的幻想。


从历史角度看来,这既不协调且充满悲凉,以致表叔和我都是在十二三岁时背着小小包袱,顺着小河,穿过洞庭去‘翻阅另一本大书’的。”


穿越洞庭,翻阅大书。


精力旺盛的黄永玉,对我们这些年过花甲之人而言,真的是一个高高的人生励志标杆!


与之同行,是一种鞭策,更是一种激励……


2014年10月黄永玉在意大利,李辉 摄。


2014年意大利街头画画 ,李辉 摄。


黄永玉画出恭图。


靳尚谊七十年代末画黄永玉肖像。


李宝瑞七十年代为黄永玉画肖像。


2017年11月26日黄永玉在读书,李辉 摄。


完稿于北京看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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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者谁?

李辉 叶匡政  绿茶 韩浩月 潘采夫 武云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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