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情小曲儿

2023-05-10 14:56:27

道情小曲儿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道情在舞台上表演。虽然,这次只是从手机上看的视频。前两次看到时,已经是四五年的事了。

第一次看到时,纯属偶然。无意走进那个大厅时,演员们正在排练。道情走上舞台,我觉得很好玩儿,有意思。至于别的,啥都没想。第二次,正好看到那些人正式演出。唱的什么,我并没上心。可那个背景,我一下子就心潮澎湃了。白龙桥,水乡,我的家乡。于是,道情演唱,倍觉温情了。

现在想想,真是佩服家乡的文化热爱者,把道情和水乡连在了一起,让道情走上了舞台。

唱道情的,小时候过年期间,碰到的最多。

那时候,农村里文化生活少,就连那小小的黑白电视机都还没能普及。可一过年就不一样了。唱道情的,说快板、打竹板的,舞苍龙的,送福字的,送财神的……你来我往,络绎不绝,唱了这家跑那家。

其实,村里只要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我们也便老早得到讯息了——早有快腿的小伙伴儿跑来告知了。过年,什么节呀,孩子的大赦节,那就是我们的天哪。来一个卖唱的,我们跑到小队东头迎来,挨家挨户地报信,再折回陪护着卖唱的走过每一家,然后一直送到小队西头。男孩儿,女孩儿,着新衣,蹬新鞋,嗑着瓜子儿,嚼着糖果,就是跑得老人们在后面笑话“毛直飞”,也不肯有半刻停歇的。父母看得再急,也只能在背后看着我们无奈地笑笑,他们是决不会骂我们的。

卖唱的到家门口时,我们总是忙着找爷爷、喊父亲。因为我们早就看到爷爷和父亲在年前准备的那些许多零碎的角票了。爷爷最耐心,总是一直等那些人唱好了,然后给钱。唱得好的,爷爷多给;次点儿的,爷爷少给。父亲好像和我们一样,急性子,总是不等那些人唱好,早早给了钱就念着“发财发财”,送他们走了。

那钱,也没个定数。五毛八毛,还是块票儿,随便给。主家客气,卖唱的一脸开心。当然,也有卖唱的嫌钱少,要求涨财的。不过,那可确实得费点儿口舌,甚至还得多唱一段儿。连我们“跟班”陪护的,都觉得麻烦极了。

唱道情的,大多是年纪稍长的盲人,而且大多由一人牵引着。牵着的那个人,也多是年纪大的。一个竹筒,两片儿有着花边儿的长竹片儿。(汗颜,今天上网才知道,那叫渔鼓筒和竹简。)老盲人大多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实在不好看。那两只无光的眼睛,更是让人不忍直视。所以,唱道情的一来,喊来爷爷和父亲,我便躲得远远地。至于唱道情的唱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过,我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家里,也只有爷爷能够耐心地听唱道情的拍着鼓筒、打着竹片儿唱完。而且,爷爷还能听出个所以然。爷爷听得兴致高了,还会和卖唱的拉上一两句家常。

当然,唱道情的也有稍稍不一样的。有的牵盲人的是女的,年岁比盲人要小一些。那女的,衣服颜色稍稍亮点儿,而且还能配合着打个竹板儿,拉开嗓子唱上一两句。这样唱道情的,主家给的钱总会多点儿。

很小很小时,我固执地以为这些盲人都叫王瞎子。正好,小队西头,有个孤寡老人,大家都叫王瞎子。后来,长大点儿才知道,盲人并不止王瞎子一个。西头的王瞎子,学的是算命。唱道情,算命,都只是盲人们用来维持自己生计的手段而已。算命的,好像经营的时间还能长点儿。唱道情的,过了正月初五,便很少很少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后来,我们长大了,电视机也多了。过年时,家家户户都坐在家里对着电视机傻笑了。门前卖唱的,也越来越少。再后来,就再也看不到了。不过,送财神和送福字的,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能遇上一两个的。

我不知道,家乡那些唱道情的到底住哪里。后来,一个巧合,在文化中心看到个宣传片,家乡的文化人把道情师傅们当宝了。请他们出山,更请他们把这道情小曲儿传给后人……

我不懂道情文化,但我愿意那是我家乡的福音,是和白龙桥一样屹立在水乡人记忆和骨子里的永恒的福音和骄傲。

(图片来自海安微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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